潘虹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影坛最光芒耀眼的明星,与刘晓庆、斯琴高娃并称三大女星。
潘虹从影40多年,主演了《奴隶的女儿》、《苦恼人的笑》、《杜十娘》、《人到中年》、《井》、《寒夜》、《最后的贵族》、《股疯》等名片,塑造了几十个性格各异的女性形象。
潘虹是唯一获得3届金鸡奖影后的女演员,被称为“悲剧女王”。她为每一个角色注入了灵魂,她演过了,别人就没法再演了。
她那一双清澈忧郁的大眼睛有着太多的内容,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01
1954年11月4日,潘虹出生于上海,父母都是上海人,家中有两个妹妹。
潘虹很小的时候,因为右派父亲饱受同学欺凌。她10岁那年,父亲自杀了,潘虹的母亲去了龙华火葬场想看最后一眼,在雨里站了很久,可是他们不让她进,让她划清界限。
母亲只好让潘虹独自去领骨灰,到了火葬场门口,看门老头问她:“有没有给爸爸带袜子?他一个脚是光着的。”
老头接着又说:“回去不要告诉你妈妈,你爸爸的一个耳朵被撕下来一大半,挂在脸上呢。”
10岁的潘虹第一次接触到了死亡,她一个人捧着父亲的骨灰盒,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将父亲从上海送回哈尔滨老家。后来她在《潘虹独语》里写道: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爸爸死了,这是解脱。他的死,使我一下子超越了时代,超越了年龄,甚至超越了痛苦。也就在那一刻,我彻底失去了我的童年。”
她无数次回忆这一天,深深影响了她的一生,决定了她孤独的性格与命运。
父亲的死让全家悲痛不已,潘虹却显露了超越年龄的冷静和镇定,她认为自己如果太过悲伤,母亲会支撑不下去这个家的。她知道只有照顾好自己,才能少给妈妈添麻烦。
为了宣泄丧父的悲痛心情,潘虹经常独自去黄浦江游泳,她的眼泪混着江水,把悲伤冲走。她奋力地游,就像同命运抗争,游得疲累了,心也就平静下来了。
人的一生无非考虑两大问题,爱与恨,生与死,其它一切问题都依附在这两大主题之上。
潘虹17岁时在崇明岛插队落户,1973年被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录取,结束了知青生活。
潘虹在校期间参演了《青春》、《欢腾的小凉河》、《朝霞异彩》等影片。1979年,潘虹凭《苦恼人的笑》一举成名,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凭《人到中年》、《井》、《股疯》3次获得金鸡奖影后,成为获得金鸡奖最多的女演员。。
潘虹被日本评选为“世界十大影星之一”,成为第一位登上美国《时代周刊》的华人演员,是最早享有国际声誉的中国影星。
02
潘虹事业的成功离不开前夫米家山的帮忙,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潘虹在拍《奴隶的女儿》时认识了峨眉电影制片厂的美工米家山,米家山比潘虹大7岁,潘虹说她好像是“找到半个父亲”。
潘虹24岁时嫁给了米家山,新婚之夜,米家山问她:“你想要什么?”
潘虹说:“我想要成功。”
潘虹与米家山
那时的潘虹认为只有成功才能让她幸福,为了在事业上取得更大的发展,米家山去北京电影学院导演进修班深造,从一个美工转型为导演。
1979年,潘虹主演《苦恼人的笑》一炮走红,该片参加了戛纳国际电影节展映。然而她与导演杨延晋传出绯闻,杨延晋的妻子洪融大闹上影厂,威胁潘虹要让她身败名裂。有上影厂的工作人员对记者讲,洪融把潘虹写给杨延晋的情书贴在厂里的通报栏上,闹得人尽皆知。
潘虹只好离开上影厂,和米家山一起来到峨影厂。
《苦恼人的笑》潘虹 李志舆
这件事影响了潘虹和米家山的婚姻,最致命的是,潘虹与米家山结婚8年,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有1年。其中有5年的时间,潘虹独自一人在峨影厂度过。
32岁那年,潘虹与米家山离婚。
她在自述中说:“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俩的手里握着无限幸福。只有我知道,那里面一无所有,连最起码该拥有的也没有。不得不承认,生活上,我是个失败者。”
作为一个演员,潘虹取得了社会意义上的成功,但她却觉得这一切有点虚无缥缈,客厅里增加的不过是一座又一座奖杯,在这样的空间里,除了寂寞就是孤独。
03
1989年,潘虹在美国拍《最后的贵族》,新年来临那一晚,她在时代广场和纽约市民们一起守岁。
新年钟声敲响了,广场上一片欢腾,人们亲吻拥抱,尽情狂欢。然而两三个小时后,喧闹过去了,潘虹一下子感觉到繁华的纽约变得和中国偏僻农村一样荒凉与寂静,从狂欢到寂静的这种反差太强烈了。
她被深深震撼了:“我突然领悟到,万事都会有起有落,而人一定要经得起这种起落。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都要经得住。”
潘虹领悟到生活不必热闹,开始学会享受孤独,把孤独当作一个人的“教养”。她获得了心灵的自由与安宁,体会到了人生不同境界的深意,面对挫折时能从容平静。
“我是世界上最小的一支漂泊队,只有我一名队员,自己携带着自己的家,自己就是自己的避难所。”
潘虹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她喜爱花花草草,家里阳台和院子里都种满了花草。
对她来说,养生的最高境界是养心,种植是最好的养心方法,松土、治虫、修剪树枝让她心情愉快,消除疲劳,生活变得芬芳四溢。
潘虹讲过一句名言:“有一分钱都要先给自己花。”她身体力行地践行着这句话,从艺几十年的她肤色白皙,略施粉黛,穿着得体精致,懂得爱自己的女人是最美丽的。
潘虹没有再婚,有人问她为什么,她说:“有了第一次纯真的爱情,我知足了,也不想要第二次婚姻了。”
潘虹没有子女,她把精力都投入在事业上,也不想生儿育女:“现在的小孩太难伺候了。父母累,孩子也累。他们肩负太多的期望,没有生活的乐趣,与其让小孩遭罪还不如不要。”
潘虹多年前皈依了佛门,成了一名居士,并开始吃素。她对记者说:“我是一个有着属于自己信仰的人了,生活得很充实。”
有了信仰的她更懂得拿起放下,记着别人的好,宽容别人的错,认认真真演戏,踏踏实实生活。无论遇到怎样的事情,处在怎样的环境,都可以随遇而安,坦然以对。
潘虹和母亲住在一起,唯一的牵挂就是母亲。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老母亲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说:“我不吃甲鱼,不吃牛肉,一方面我是虔诚的佛教徒,另一方面表达着我对老人家的一种祝福。”
游泳是潘虹的主要锻炼方式,因为游泳是一个人的运动,不像球类需要麻烦别人陪打。她总是在早上喝完一杯牛奶,然后花两三个小时徜徉于泳池中。
游完泳的潘虹神采飞扬,朋友见了她问:“你又游泳了?”
潘虹调侃说:“没办法呀,又没人疼没人爱的,整天在江湖上行走,我得爱惜自己啊。”
潘虹拍戏时也不要助理,力所能及的事自己动手,她说:“能身体力行的事情自己去做不是很好吗?我还没有到要别人伺候我的地步。”
享受独处的潘虹有一个原则,就是不住摄制组,也不把圈内人带到家里去玩。她觉得人跟人相处,距离才是美。她一般不到别人家里去,也不愿意别人到她家去,保持自己的私人空间。
潘虹的大红大紫已经成了历史,如今的她乐意给年轻人当绿叶,在荧屏上以妈妈、婆婆的形象出现。她的心境比过去平实了许多,不留恋昔日的荣誉,不为明星的光环所负累,用她的话说:“我只是一个文艺工作者。”
岁月是把杀猪刀,但不会发生在她身上,依然年轻优雅,是不老的女神。别人问她是如何保养的,她微笑着说:“如果说养生,不如说养心,我有一颗坚强的心。”
她就像一朵在风中傲然挺立的女人花,芬芳了灵魂,惊艳了岁月。
最后用潘虹写下的一段话作为文章结尾,希望女性朋友们看了有所领悟。
“有一个平和的心态就好,还有要健康,要快乐。其余的,都不重要,根本不必计较。我不留恋生命,生命只是一个人在地球上的存在方式而已。尽管生活的年轮会在女人的脸上刻下一道道皱纹;同时,它也会使不少女人成熟,具备另一种风韵。我只想在我有限的时间里,能活出激情,活出个性,有一天,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只想在我的墓志铭上写:“我生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