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唐城。
博士生王朝晖是学校里上下公认的才子，他的导师万教授是全国知名的电子专家。本来就聪明过人的王朝晖，又幸运地有这样一位名师指点，在业务上真是如虎添翼，不到二十八岁在学术上便有了不小的成果。
半年前，以万教授为主任的电子教研室接受了重点科研项目—ＴＣＭ工程， 王朝晖作为万教授的主要助手自然在其中承担了很重要的工作，把他忙了个昏天黑地，生活规律也全被打乱了。
半年下来，科研工作总算走上了正轨，他才喘了一口气。
王朝晖是个舞迷，几天不跳舞脚底板就痒痒，这半年“苦行僧”的实验室生活使他无暇分身去过舞瘾，一解脱出来他便马上来到了校工会办的“松园”舞厅“遛遛腿”。
松园舞厅装饰得并不豪华，若与社会上那些美轮美奂的歌舞厅相比，甚至显得有些寒酸。但这里气氛极好，舞客都是本校的学子和教职工，个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来到这里就好像进入了“君子国”，有一股馥郁的书卷气扑面而来。
王朝晖进入舞厅时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举目一望，舞池里对对舞伴起舞正酣，舞池外的十几张圆桌旁空无一人，显见得没有可以邀请共舞的人儿了。他正踟着有些扫兴，忽听身后响起了一个柔柔的吗？”
他回头一看，不禁愣住了：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俏女郎，身段苗条秀挺如电视里看到的欧美时装模特，酥胸高蓝宝石般的大眼睛顾盼生辉。她的汉语说得棒极了，如果光听声音不看人，你简直不能相信，这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会是从一个“老外”嘴里说出来的。
见王朝晖只顾愣神，金发女郎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地问： “怎么，您不愿接受我的邀请吗？我希望您不要把外国女人都看成妖魔哦、我可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洋鬼子＇！”
王朝晖在这性格外向的金发女郎面前有些窘迫，连说抱歉，摹仿着外国电影里的绅士派头作了个邀请的手势，伸手有些不自然地搂住了她的纤腰，两人轻盈地旋入了舞池。
王朝晖长这么大，还从未和洋女人跳过舞，不免有些紧张和拘谨。金发女郎倒无拘无束，快人快语，不停地跟他天南地北地聊着，说到她感到有趣的事情，便无所顾忌地大笑起来。不知不觉地，王朝晖也受到了她欢快情绪的影响，恢复了往日健谈的脾性，很投契地与金发女郎攀谈起来。
在交谈中，他知道她名叫黛娜，是学校一年多以前从Ｍ国聘请来的英语教师，芳龄２５岁。王朝晖不觉生出几分敬意：看看人家，一个女孩子就敢孤身一人远涉重洋到异国他乡谋求发展，真是精神可嘉。更令王朝晖吃惊和敬佩的是，黛娜年纪轻轻竟已拥有了两个博士学位：中国语言文学和中国当代经济学。在对她刮目相看的同时，他想到自己至今还功不成名不就，不免有些失落感。
一曲舞罢，他们已经像老朋友一样无话不谈了。王朝晖意犹未尽，正欲再邀请她共舞一曲，黛娜看了看腕上的小表，歉疚地说：“王先生，对不起，我还有点儿事情该回去了。我住在学校宾馆６１０室，欢迎你随时来玩。我相信，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吗？”
王朝晖虽有一点儿失望，但他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黛娜小姐，我们是一见如故，我相信我们今后会成为好朋友的。”黛娜浅浅一笑，款款地离去了。王朝晖望着她渐渐走远了，兴奋的心许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二）
王朝晖和黛娜就这样相识了。
王朝晖感到她身上有一种截然不同、无法抗拒的外国女孩气质，她的聪颖是中国女孩所无法比拟的。他开始经常光顾黛娜的房间，随着他们交往的不断加深，两人火山爆发式地很快坠入了情网。黛娜对中国的一切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她课余时最大的乐趣，就是游览名胜古迹，观赏中国戏曲，在这方面，王朝晖成了她最好的导游和解说员。黛娜到底是来自发达国家，出手十分大方，两个人出去玩的花销她从不让王朝晖破费，弄得他十分不好意思。同时，他的心理上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自己一个五尺高的大老爷，满腹经纶，一个月就挣那么两壶醋钱，囊中羞涩，人家个女孩子在国外干一天比自干一个月挣的还多，出来玩还要叫人家姑娘掏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黛娜还经常向王朝晖介绍Ｍ国的风土人情和科技发展情况，她还特意让国内的父母，要他们定期为王朝晖寄来了Ｍ国最权威的电子学杂志，供他搞科研时作参考。王朝晖对此十分感激，认为自己寻觅到了一位能够在事业上真正帮助自己的异国知音。
一天晚上，王朝晖又如约来到校宾馆黛娜的房间。黛娜已为他准备好了精美的Ｍ国风味饭菜，高档的音响设备播放着轻松柔美的Ｍ国乡村音乐。黛娜轻轻地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他不禁有些耳热心跳。黛娜为他斟满一杯红葡萄酒，眉目含情地说：“亲爱的，我有一个关于你的未来的建议，你想听听吗？”
王朝晖沉醉地点点头。黛娜咿了一口酒，“我觉得呢，凭你的才气和专业知识，到Ｍ国去会更有发展。你们毕竟是个发展中国家，不能给你提供充分施展才华的机会，生活水平又很低。像你这样的科技精英，在Ｍ国会享有很高的待遇，起码汽车、别墅是不成问题的。”
王朝晖不由得怦然心动。出国是他早就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一直苦于没有门路，听黛娜这么一说，他真有天上掉下馅饼来的惊喜。
他强抑住狂喜的心情，说出他心中的疑虑：“出国可并不容易呀，需要国外有担保人，否则，我一个人到了Ｍ国，举目无亲……”
黛娜脉脉含情地望着他：“我可以做你的担保人呀，我还可以在Ｍ国一流的大公司里为你联系一个不错的位置。”
王朝晖感激不尽地握住了黛娜的手：“黛娜，你真好！”
黛娜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为了向Ｍ国的各大公司举荐你，你最好能把你写的学术论文寄几篇给他们。这样吧，你就写几篇有关中国电子技术最新发展情况的文章给我吧。”
王朝晖犯了犹豫，按规定这一方面的资料是保密的，不宜外传。
黛娜问道：“怎么，有困难吗？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王朝晖忙说：
“没关系，我可以写。”
王朝晖回去后便连夜挑灯夜战，按照黛娜的要求写了两篇文章，第二天就交给了黛娜。他特别叮嘱黛娜，让Ｍ国的公司看完后马上寄还给他，文章所涉及的内容也不要外传。黛娜满口答应，说Ｍ国的大公司都是讲信誉的，他的大作很快就会“完璧归赵”的。她为自己能恰当地引用这句中国古老的成语而十分得意。听了她的保证，王朝晖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以后，他的论文很快就寄还给他了。不久，黛娜兴冲冲地把Ｍ国环球电子公司的回信拿给他看，信上说对他很感兴趣，他的论文水平很高，不久公司将派人到中国来对他进行面试。
王朝晖兴奋不已，他知道环球公司是Ｍ国数一数二的电子企业，产品畅销全世界，能得到这家跨国公司的青睐，实在是王家祖坟上冒了青烟。黛娜对他表示热烈的祝贺，并说环球公司目前正全力以赴开拓中国市场，如果他能把中国重要电子厂家的技术水平和生产能力写成一份详细的报告，届时交给环球公司的代表，肯定能赢得一个宝贵的印象分。王朝晖因科研工作关系跑过许多电子企业，对这方面的情况很熟悉，便一口应承下来了。
（三）
安全局最近监听到一个可疑的电台信号，这个信号每月出现三、四次，与本市所有的电台呼号都不相同。经验丰富的侦察员们经过反复分析，确认这是一个潜藏的外国间谍电台。局里立刻成立了侦破小组，搞了十几年反间谍工作的侦察科长罗刚，被任命为组长。
罗刚带着小组的其他两名侦察员——小赵和小柳，开始了大海捞针般的侦破工作。这个间谍电台的操纵者十分狡猾，罗刚他们驾驶着无线电测向车，每次都是差一点儿就揪住狐狸尾巴了，却总是叫他从手心里滑过去。这个电台每次发报时间极短，常常是罗刚他们刚“咬”住了它，对方却已经结束了发报；对手所使用的电台看来性能很高，是罗刚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一种高技术新产品，能自动施放干扰，常使罗刚他们使用的测向仪发出一片嗡嗡乱叫的杂音。
罗刚决定另辟蹊径，在继续无线电侦听的同时，设法开辟侦破工作的“第二战场”。正在此时，唐城国家安全局接到了上级国家安全机关的通报：近期有多项我国电子科技情报泄露到了国外，给我国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并对我国的国家安全构成了威胁。据查，泄密的源头就在唐城。
罗刚看完通报，大脑像一架高速机器一样飞快地运转着：这起泄密案与那个神出鬼没的可疑电台，二者之间究竟有无联系呢？上级只是通过有关渠道了解到泄露者就在唐城，但这只“硕鼠”究竟隐藏在何处，还要靠唐城的侦察员们去解开这个谜。
罗刚一头扎进市科委，翻阅了全市所有的科研院所和大专院校的有关资料，经过筛选，他得出结论：全市在电子科学研究方面居于领先地位，同时又长期承担着国家科研项目并能接触大量电子科技机密的，只有唐城工业大学。
罗刚来到唐城工大，找到了万教授的电子教研室了解情况。万教授是一位十分耿直的老知识分子，他平生最痛恨卖国求荣的人，听罗刚说电子教研室可能潜藏着“内奸”时，登时怒不可遏：“罗同志，我一定全力配合你们，挖出这个败类！”罗刚紧紧握住老教授的手，感激而又自信地说：“有您的帮助，我们一定能尽快侦破此案。”
临别时，罗刚又对万教授说：
“ＴＣＭ工程是国家重点项目， 既然在您的周围潜伏着这样一个危险人物，那么他肯定是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ＴＣＭ工程的安全保卫工作要进一步加强，我决定派小赵来协助您和学校公安处共同做好这项工作。”万教授欣慰地点点头：“这是完全必要的。”
本来，罗刚只打算把自己的分析判断告诉万教授一个人，然后暗中一一排查他周围的人，谁知，事情突然间起了变化。原来，嫉恶如仇的万教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边竟出现了“犹大”，盛怒之下，毫无破案经验的他马上召集电子教研室的所有人员开会，他慷慨激昂地跃检举揭发。待罗刚知道后赶来时，这件事已经闹得人人皆知了。
对万教授这一书生气十足的做法，罗刚哭笑不得，这无疑又增加了破案的难度。罗刚只得重新做了布置，采取外松内紧的办法，把安全局的人马撤回去，造成一种此案将不了了之的假象；同时将计就计，干脆以ＴＣＭ工程为“钓饵”“放松”戒备，引“贼”上钩。
（四）
万教授雷霆般的震怒，吓得王朝晖心里像揣了个马达一样扑扑乱跳。他觉得万教授句句话都是冲他一个人来。事情闹大了，他犹如惊弓之鸟，不知该如何收场。
定下心来后，他又怨恨起黛娜来了：都是她，让自己写什么论文，不曾想拿到国外去竟惹出了这样大的一场风波！解铃还须系铃人，王朝晖瞅准一个雨夜，做贼似地溜进了宾馆黛娜的房间。
黛娜穿了一件十分性感的袒胸露背的晚礼服，雪白细腻的肌肤令他目眩神迷。她没容王朝晖开口说话就先向他报告喜讯：“亲爱的，环球公司的戴维先生明天就到，他将对你进行面试，我估计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不提环球公司犹可，一提环球公司王朝晖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念忿地把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怒冲冲地质问黛娜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黛娜听罢，幽蓝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慌乱之色，但她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她双手勾住王朝晖的脖子，娇嗔道：“亲爱的，你太激动太紧张了，需要放松放松……”边说边轻轻地解开晚礼服背后的扣子，……王朝晖象是被人推入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一股灼热的冲动涌遍全身……
黛娜依偎在王朝晖怀里媚笑着说：“亲爱的，戴维先生在越洋电话里说，环球公司很赏识你， 如果你能把ＴＣＭ工程的资料弄到手，他们不仅会吸收你进环球公司，还要接纳你进董事会，你可以带着ＴＣＭ入股。”
王朝晖的兴致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地“这是叫我当特务，不推开黛娜：行！你，还有那个自称代表环球公司的戴维，到底是什么人？！”
黛娜蓦地收起了娇媚的笑脸，杏眼圆睁，俏脸上挂满了严霜：“王先生，你不要装糊涂了！事到如今我们的身份我想你心里应该是明白的。你已经在和我们合作了，我们的合作到目前为止是愉快的和富有成果的，我的老板对此十分满意。你如果想不讲信用地单方面终止这种合作，我们将会在一周内，把你向我们提供的情报的复印件寄给贵国的安全机关，那样的话，你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王朝晖软弱无力地辩解道：“我并没有给你们提供过什么情报，只是应你的要求写了几篇学术论文而已，谁知道你们这么卑鄙，竟然把原稿偷偷地复印了下来。”
黛娜冷冷一笑：“这些话贵国的安全机关会相信吗？他们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呀！”王朝晖顿时哑口无言。
黛娜又换了一副脸孔，钻进王朝晖怀里，撒娇似地嗲声嗲气地说：“亲爱的，再干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不会有人知道的。明天戴维先生将给你送来最先进的器材，你会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的。然后，我们就一起远走高飞到Ｍ国去，我会永远陪伴着你的，我是真心爱你的……”
王朝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无力地垂下了头。
（五）
那个可疑的电台信号仍旧像幽灵一样不时出现，而且近来出现的次数起来越多。罗刚被这横行无忌的“黑手”深深地激怒了，他暗下决心，非擒住这“幽灵电波不可！”
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改善现有的侦听器材，罗刚想到了电子专家万教授。万教授听了罗刚的求援，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他一个星期足不出户，搞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装置。
有了它，不仅能把那个可疑的测出信号的位置，而且还具有反干扰功能。有了它，侦察员们就等于配备了一台“明察秋毫”的雷达，就有了一双洞微烛幽的“火眼金睛”，对手再想和他们玩“捉迷藏” 的游戏，绝对没门。
一天深夜，罗刚和小柳又坐上了测向车，在唐城的大街小巷中悄然巡行。子夜时分，可疑的信号又“露面”了！如虎添翼的测向仪一下子就牢牢地“抓”住了它，测向车被诡秘电波“引”到了大学。
罗刚心中不由一阵狂喜：狡猾的“狐狸”果然就蛰伏在校园里！测向车越来越逼近目标了，可就在这紧要节骨眼上，信号突然消失了。小柳气得直跺脚： “煮熟的鸭子又飞走了！抓住这个可恶的家伙，我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罗刚却十分冷静，他估计这是发报人刚刚结束了发报。车窗外没有其他建筑物，只有一座掩映在芬芳花草丛中的别墅式小洋楼，测向仪的最后指向就是这座曲径通幽的小楼。就在信号消失后的几秒钟内，罗刚瞥见二楼东头的房间熄灭了灯火。罗刚下车来到近前，见门前墙壁上嵌着一块铜牌，上写“XX大学宾馆”几个字。
罗刚走进宾馆，值班的服务员小姐睡眼惺忪地迎了上来。罗刚掏出了证件，服务员小姐一瞅睡意顿消。罗刚问道：“今天晚上这里住了多少人？”
服务员答道：“就住两个姐是学校请来的外教，长住这里；戴维先生一星期前才从Ｍ国来，他登记的是黛娜小姐的叔叔。”
罗刚感到奇怪：“怎么宾馆里今晚就住了两个人？”
服务员解释说：“我们这儿平日住的都是学校请来的外教和外籍专家，共有二十个人；昨天学校组织他们到新疆去观光，要半个月才回来呢。黛娜小姐说她有客人，没有随大家一起去。”
罗刚又盯问了一句：“你能肯定这两个人这会儿在宾馆里吗？”
服务员不容置疑地点点头：“能肯定。十点钟的时候他们还打电话到服务台要我送夜宵上去哩，以后就一直没见他们下来。”
罗刚问清了他们的房号，悄悄走上楼来，仔细地观察了他们的房间：黛娜住的６１０室和戴维住的６０９室，这是两个紧挨着的房间，其中６１０室在最东头，就是罗刚看见信号消失时熄灭了灯光的那一个房间。罗刚轻轻地走下楼来。
回到车里，他把情况告诉了小柳。小柳兴奋地说：“肯定是他们！我看应该马上把他们抓起来，到他们房间去搜查，一定能查出那部电台！”
罗刚轻轻地摇了摇头，沉稳地说了一个字：“撤。”
小柳急了：“好不容易揪住狐狸尾巴，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罗刚附在小柳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小柳“保证完任务！”
罗刚严肃地说：“从现在起，我们侦破小组进入临战状态！”
罗刚回到局里汇报了情况，局里立即抽调了七八名侦察员组成战斗小组，由罗刚指挥，在大学图书馆的一间闲置的书库里“安营扎寨”，秘密地设立了前敌指挥部，这里距万教授的实验室和宾馆都很近，便于随时快速出击。
（六）
戴维先生来到大学，很快就会见了王朝晖。戴维是个胖胖的、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小老头。
通过黛娜翻译，他和王朝晖略微寒暄了几句，就直奔主题：“王先生，我们公司十分需要有关ＴＣＭ工程的资料。坦率地说，你能否如愿以偿移居自由世界，完全取决于你这次行动的成败。”
事已至此，王朝晖只能吞下这颗苦果，他泄密的把柄抓在对方手里；加之黛娜又把他们那晚颠鸾倒风的情景用微型摄像机录了下来。他至今不知道她把那架肯定带有自拍功能的摄像机藏在何处，过后没几天她还把那些不堪入目的镜头一一放给他看，威胁他如不就范，便把这盘“美不胜收”的录像带交给安全部门。
所以，他现在只能对他们俯首贴戴维交给王朝晖两件他从Ｍ国带来的“行动器材”：一只普普通通的金笔和一把宝剑形的钥匙。
戴维不无得意地告诉他，这笔芯里是一架微型照相机，用来拍摄ＴＣＭ资料时用：那“钥匙”是一把特制的激光切割器，里面装有半个指甲盖大小的高能电池作动力，任何保险柜的密码锁它都能切开。这都是Ｍ国最尖端的特工器材。
王朝晖惴惴不安地接过这两件“宝贝，像捧着两只烫手的热山芋，哭丧着脸离去。
王朝晖只得铤而走险了。他选了一个周末的夜晚来完成此事。
万教授的实验室在校中心一幢大楼里，他像夜里出来偷食的老鼠一样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因为他是万教授的主要助手，所以实验室的门钥题他也有一把。他进入室内，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屋角立着的一只大保险柜前，ＴＣＭ工程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面，但密锁的号码他却不知道。
他摸出戴维交给他的那把“钥越”按在密码锁上，轻轻地按了按“宝剑”的把儿，立刻有一束蓝光无声地亮起，密码锁受此光的冲击，发出了轻微的啪啪声，王朝晖紧张得满头大汗、总算把密码锁切割断了。他轻吁了口气，迅速取出资料，推在工作合上、用金笔照相机飞快地拍照、正拍得起劲、房门恕然被重重地推开，室内灯光大亮、王朝晖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拾眼望去，只见罗刚、小赵和几个侦察员似神兵天降，怒目逼视着他、他知道一切都完了，“扑通”一声软瘫在地上。
原来，罗刚在校宾馆里发现了那两个可疑的外国人后，并未急于打草惊蛇，他派小柳第二天装扮成修暖气的工人，进入６０９室和６１０室，神不知鬼不觉地放置了监听器。所以，戴维和黛娜之间的对话，以及戴维给王朝晖布置的“任务”，都被他们“听”了个一清二楚，知道王朝晖要迫不及待地下手了。于是，他们便在万教授的实验室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果然网住了一条利令智昏的“大鱼”。
这时，罗刚见王朝晖已经落网，便打开对讲机，发出了迅速出击的命令。隐蔽在图书馆里的侦察员们立刻如离弦之箭直扑校宾馆，从热被窝里拎出了戴维和黛娜，一辆警车疾速地驶出了学校大门。师生们都沉睡在甜美的梦乡里，全然不知校园里发生的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罗刚连夜突审王朝晖。精神已到崩溃边缘的王朝晖来了个竹简倒豆子，毫无保留地交待了自己的犯罪事实。罗刚却没有为这轻易得来的胜利而松一口气，他十分清楚，与那两个外国人的短兵相接才是一场真正的硬仗。
果然，与戴维和黛娜一交锋，他们就来了个死不认账，甚至说根本不认识王朝晖其人。罗刚命人把戴维让王朝晖去窃取ＴＣＭ工程资料的谈话录音放给他听，戴维矢口否认与王朝晖谈话的人是他，并且高傲地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蛮横反咬安全机关陷害他们。
罗刚决定暂时先把这个冥顽不化的家伙搁到一旁，集中“火力”先攻黛娜。要打垮黛娜的“防线”，首先要找到发报机。罗刚断定那台神秘莫测的发报机一定被黛娜藏在了十分隐秘的地方，因为从她和戴维的房间里都没有发现这部电台。
黛娜被带进了审讯室。她用傲挑战的目光扫视了一眼罗刚，大刺刺地坐在了椅子上。罗刚半天没有讲话，犀利的目光逼视着这位自视不凡的女人。黛娜有些不自在，把头偏向一边，同时下意识地用手掩了掩上衣的前襟。罗刚在这一瞬间心头忽然一亮，他马上叫来两位女侦察员，如此这般地低声吩咐了一遍，然后便离开了审讯室。
半个钟头后，当罗刚胸有成竹地再次回到审讯室时，黛娜的嚣张气焰已经荡然无存了，她像失了手的窃贼一样沮丧不堪地蜷缩在椅子里。女侦察员报告说，发报机果然藏在她的胸罩里。说罢，把一个比火柴盒还小的黑盒子交给了罗刚。
面对罪证，黛娜只得把一切交待了。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外教，戴维也不是什么环球公司的代表，他们都是Ｍ国情报机关的间谍， 是为了窃取ＴＣＭ工程的机密而被派遣到唐城来的。黛娜利用唐城工业大学在Ｍ国招聘外教之机先期打入进来，任务是建立联络点，物色合适的、可以接近ＴＣＭ工程核心的中国人，施展“美女蛇”的伎俩拉其下水。她几经观察选中了王朝晖，王朝晖写的几篇“论文”都被她作为情报用随身携带的发报机发了回去。待她把“路”铺好后，精通电子学的高级间谍戴维就亲自出马坐镇指挥来了，因为老谋深算的Ｍ国情报机关生怕王朝晖提供“假机密”，故而特派懂行的戴维前来鉴别“真伪”。
在如山铁证和黛娜的亲口供述面前，不可一世的戴维也不得不低下了头，和黛娜一起，在一份承认从事了间谍活动，违反了法律的认罪书上签上了自己不光彩的名字。
押走了这两名间谍，罗刚等人正欲喘一口气，放在桌上的那架间谍发报机忽然间发出了低沉而又清晰的“嘟嘟”声，罗刚不禁哈哈大笑：“他们的主子在呼叫他们呢！用黛娜供出的密码给他们回电：所送‘礼物’照单全收，撼我中华痴心妄想！”
